食

还没吃到绿豆冰沙

口嗨。偶尔也想看他们好好说话

刃没吃过什么绿豆冰沙，他只见过死人尸体堆成一摊，内脏流在一起，于是他开始思考，这算不算是红豆冰沙。很久之后他反应过来，冰沙不应该是这种味道，收回眼神提着剑走了。

  流浪的日子很奇特，昨天想喝牛奶，今天就想吃绿豆冰沙，或许明天就变成烤串，也会遇到丹恒。刃找到他时他在冷饮店兼职，穿着宽松的员工服端着盘子，刃舔了舔嘴唇，又疼又麻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喝过水了，想一出是一出，看见丹恒的脸恨意转成杀意，箭步冲上去人没砍到盘子掀翻了。周围乱成一团，他呵呵笑着被捅了个对穿，一片混乱中翻倒的冷饮砸在他脸上，刃伸舌头舔了口，好甜好腻，他想，这算不算绿豆冰沙

  等身体恢复门外已经升了月亮，刃随便拿了瓶饮料喝，苦涩的，涩的舌头都难受，他躺在店里的沙发上睡觉，闭着眼数经过车辆刮过去的风，数到一百零二时又起身，横竖睡不着了抱着把剑漫无目的走着，嘴里还充斥着饮料苦涩的味道。

  夜晚的风有点冷，刃走到江边，他想，这应该是一条河，为什么牌子上要写江呢。有小飞虫吹进眼睛里，他才感觉到风渐渐大起来，吹的人手脚冰冷。风大就大了吧，刃继续向前走着，他过了那条江，不那么冷了，又想回头跳下去。后半夜下起了雨，细细密密的打在他身上，刃看见前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，提着剑冲上去，他认出来了，那是丹恒。丹恒的声音突然很大，在雨中也能听的一清二楚，他说，我们能聊聊吗

  聊什么？有什么好聊的？刃这么想也就淡淡回了他，不能

  丹恒说，在雨里打会感冒，能换个地方吗

  刃说，我不会

  他对着丹恒脑袋刺过去，被骂了句神经病，难得听见他爆粗口，刃砍的用劲，也没个准头，俩人一路从南杀到北，杀到一家面馆前都累的不想直腰，雨水顺着头发滴在地上，丹恒问他，我们现在能聊了吗？

  刃说不能，腥红的眼映在雨里，面馆老板吓的骑上二手三轮车跑了，丹恒心累，他又说，我饿了，能吃碗面再打吗。

  刃想了想收起剑说，我也要吃

  丹恒不怎么会做饭，一般不是在打工的店里解决就是晚上便利店打折的盒饭，锅里咕噜咕噜冒泡，连带着面也上下起浮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刃，一身血就朝自己杀过来，穿的破破烂烂被捅死了嘴里还不停念叨，杀那么多次自己都麻木了，丹恒看眼面条又看眼刃，我不想杀你了

  刃阴测测的回答他，我杀了你

  挺烦人的，丹恒又问他，你知道我以后要干什么吗

  刃猛的站起来，椅子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，他说，会被我杀死

  盛了两碗面，没有盐没有酱油，热气浮在这片小小的棚子里。刃吃得很快，丹恒看着他吃，我在打工，我要买房买车，我要吃饭睡觉，你也要钱要吃饭要睡觉，能不能别缠着我。丹恒一口气说出来，混杂着雨声，刃想了一下，咽下面条开口，你少骗人了丹枫，你住在鳞渊境，飞一下就能到工造司，嘴特别叼吃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，语气激动的丹恒都要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，刃吃完一碗面打算拔剑，刚摸上剑鞘丹恒就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，他说，你看，你也要靠吃饭活下去。

  面是没有味道的，比不过白天苦涩的饮料，刃大口吞咽着，他吃着面想，绿豆冰沙一定不是这种味道。

  两个月过去等丹恒再见到刃第一反应还是跑，刃变了很多，站在垃圾箱旁晃晃悠悠，丹恒看出他的疲惫，转身走了不到两步身后传来闷声，回头看刃掐着脖子倒地上昏迷不醒。

  丹恒把他带回出租房洗了澡，刃现在好歹穿的像个人，衣服沾了血，很脏很腥放在盆里泡着。他醒来发现自己靠在很挤很小的沙发上，穿的衣服有点紧，光着脚走进充斥着水声的浴室，丹恒正蹲着洗衣服，他说，你不怕我杀了你吗

  丹恒问他，有什么好怕的

  刃说，我找了份工作，包吃包住工资八千

  丹恒抬头看着他说，你遇到诈骗了

  刃哼了声没回他，丹恒接着问他，八千干什么

  刃说，杀人

  换水的手停住，丹恒一言难尽盯着他，你就不能找份正经工作吗？

  刃问他，这工作不正经吗？

  丹恒想想也是，对刃来说轻车熟路了。

  刃在出租房住了两天，丹恒下班回来在狭窄的浴室抽烟，进去洗澡满满的烟草味，难闻。刃看见垃圾桶里的包装盒，他认得那个牌子，很便宜。卡芙卡联系他，问他还回去吗。刃拿着二手手机回答，看情况吧。

  什么情况，丹恒问他

  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，抓了抓头发说，赚钱的情况

  他还是回去了，提着剑站在教堂外边，卡芙卡说这是个联络地点，把人杀干净就行了。刃照做，推开门进去砍了离的最近的人脖子，抬头看每个人都举着把枪对着他，子弹嵌进身体，他只顾着向前砍了，到最后踩着个干瘦的男人，男人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们

  刃说，我工资要发了。

  卡芙卡给了他现金，沉甸甸的一包，刃脑子有点疼，搞的眨个眼都酸痛。他拽着包往回走，翻窗进了出租房，脚下不稳躺倒在地上。丹恒出来开了灯，他问刃，你不是走了吗？

  刃回答他，发钱了

  丹恒说，不是还没到月底吗

  刃说，杀一次发一次。

  包放在地上他去洗澡，水汽腾腾蒸在浴室里，流进弹孔带出血液，丹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：别浪费水。

  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刃还是想把丹恒的头一把摁进锅里，里面浓汤冒着热气，很香，丹恒给他盛了碗，烫的舌头发麻，刃问他你是不是想烫死我

  丹恒说跟我有什么关系。

  外面下雨，屋子里也发潮，丹恒今天不上班。电视放古早偶像剧，定格在亲吻时卡顿了，他问刃有什么想干的

  刃说，绿豆冰沙

  绿豆冰沙，绿豆冰沙，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吃，想吃一种食物胃就吊着，没吃到前也就没那么想死。丹恒撑着下巴没说话，电视又重新播放，慢悠悠播着歌